只是走到门口，却看见温湉，魏母疏离的说：“你回去吧，阿封不想见你。” 温湉红着眼睛说：“可是阿姨，我真的很担心他，我今天放下手头的工作就过来了。我总不能没见到他就走吧。” “可是阿封不愿意见你，我有什么办法？”魏母淡淡道，“我向着你，也只是因为阿封向着你。我不是非得你当我儿媳妇不可。” 魏母说完话，就直接走了。 温湉咬咬唇，扫了顾钰隽的病房一眼，只能跟着魏母离开。 …… 下午的时候，顾越也来看顾钰隽。 其实不只是他，得知消息的人都送了果篮过来，只不过怕打扰他休息，都没有进来。 顾越见他一副思绪不知道飘到哪里去的模样，斟酌片刻，还是忍不住开口说：“顾钰隽哥，要不我给安纯姐打个电话？” 顾钰隽沉默了片刻，终于回头看了他一眼，他似乎已经看到了现实，淡淡的说：“不用了，她不会接的。” “指不定安纯姐今天上午就是忙，没有接到你的电话呢？”顾越劝道，“也许下午就有时间了也不一定，我给你试试吧。” 顾钰隽顿了一会儿，随机一副随他去的模样。 顾越打电话过去的时候，是胸有成竹，毕竟他没回联系沈晚姝，沈晚姝都会回复他，所以他压根就没有想过，沈晚姝会不接他的电话。 铃声响的太久都没有被接起，顾越多少有点尴尬：“顾钰隽哥……” 顾钰隽轻笑了一声，状似轻松的说：“我都说了，她不会接的。” 顾越也不好再说什么，只是觉得，他虽然看着神色轻松，眼底到底是有几分落寞。 在病房里待久了，顾越也有些尴尬，他总觉得有他在，顾钰隽是在强撑。 几分钟后，他的强撑，到底是没有撑下去，难看的要命，自嘲的说：“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联系到她。打她的电话，她就是一直都不接的，接了也没两句话。” 顾越不知道该劝什么好。 “是不是因为你们当中，横着个温湉？” 顾钰隽似乎有些愣神，没有说话。 “顾钰隽哥，要是没事，我就先走了，你好好休息。”良久的沉默后，顾越道。 顾钰隽只是随口“嗯”了一声，并没有什么多余的情绪起伏。 顾越走了。 病房里又只剩下了顾钰隽一个人。 126 不过其实有没有其他人，顾钰隽都觉得区别不是很大，反正都是些无关紧要的人。 第二天魏母再过来给他送饭，就被顾钰隽给拒绝了，他也不是什么重病，恢复过来了，打饭之类的事情自己也能做。 去医院食堂的路上还撞见过一回温湉，他皱了皱眉，当作没看见，从她身边绕了过去。 这个举动，让温湉的脸色瞬间变了，她有点难堪的说：“顾钰隽，你一定要这个样子对我吗？” 顾钰隽冷淡道：“我通知你离职的时候，就告诉你，没必要再来找我。” “我不会那么容易就退缩的。”温湉眼睛开始湿润，说，“顾钰隽，不论你要生多久的气都可以。” 顾钰隽的脚步并没有停下，懒得搭理她，很快面无表情的离开了。 他最近没什么胃口，对吃的也没有什么要求，去楼下买饭的时间点都很随意，下午去买饭的时候，排在他前面的是一对情侣。 生病的是男方，穿着病号服。 女方说：“我来排队，你一个人去一边坐着。” 男人说：“你一个人端两份饭不好端。” 女方说：“我没有你想象中那么娇弱。” 男人冷哼说：“得了吧，你还不够娇弱啊，你不娇弱就没人娇弱了。在家里矿泉水瓶都得我拧。” 只是说完话，他就是一阵猛烈的咳嗽。 女人吓坏了，骂道：“你看，生病了也不好好爱惜自己，连你自己都不在乎，谁愿意在乎你。病死算了，我还不用天天这么辛苦的照顾你。” 男人笑：“你这什么心理？这么喜欢当寡妇呢？” “我用得着当寡妇么，喜欢我的人多了去了，你一死我就改嫁。” “你敢！” “我就敢！” “你改嫁，那我就去勾你的魂，你在下面还得跟我在一起。”男人笑。 顾钰隽却从女人的话语里面，听出了浓浓的担忧。 两个人吵完架，正好轮到他们买饭。他们条件大概不好，就挑选了两个便宜的小菜，米饭倒是要得多。买完饭，就自顾自走到角落的位置里吃饭去了。 反观顾钰隽一个人，吃得倒是丰盛。 他坐在了人家小夫妻的旁边。 顾钰隽默默的吃着，一只手看着手机，发消息来慰问他的人非常多，他也懒得看。然后无意中一抬眼，看见男人正宠溺的看着女方，所有的荤菜刻意没动。 女人皱眉说：“你吃呀。” 男人懒洋洋的说：“你又不是不知道，我不爱吃肉。” 女人生气的说：“你又撒谎。” 顾钰隽也不知道为什么，此刻有点同情心理，站了起来，朝他们走过去，说：“你们很缺钱？” 女方警惕的看着他：“我们可不干坏事！” 顾钰隽盯着男方的脸，棱角分明，看上去其实并不是一个热情的人，反而应该有点冷漠，对女人却挺话多。 见男人不说话，女人又转过头来，凶巴巴的说：“许如慕，你要是再干坏事，我就，我就……”就不出来。 男人懒洋洋的说：“跟了你了，我哪里还敢啊？你那么凶，我重操旧业你不得宰了我。” 顾钰隽被这小两口虐得心头有点扎，他冷淡的说：“我不要求你们什么，我可以借你们一笔钱，以后你们还我就行。” 许如慕看了他一眼，慢吞吞的说：“我们家，不是我做主。” 顾钰隽转头看女人。 女人咬着唇，他们确实缺钱，看病的钱几乎都没有了。她对顾钰隽的提议，有点心动。挣扎了半天，说：“我，我不卖、身的。” 许如慕先笑了，他轻飘飘的说：“小十，你还挺自信。你这模样，人家真看不上的，只有我眼瞎，才被你拐跑了。” 女人却相当严肃，说：“如果你承诺不要我卖、身，我很感谢你借我们钱，到时候我们也会支付利息。” 顾钰隽无语的说：“我没那个兴趣。” 许如慕一手揽住女人的腰，往后带了带，提醒道：“这位先生，已婚。” 女人看了看他手上的戒指，微微脸红。 顾钰隽则是表情有一瞬间的黯然，只掏出手机，加了男人的微信，给男人转了一笔钱。 对他而言，无足轻重，哪怕他们以后不还，也无所谓。 许如慕道：“以后我帮你做一件事。” 顾钰隽显然没放在心上，冷淡的点了点头，而后朝楼上走去。 回到病房以后，他盯着床头柜的手机看了许久，还是忍不住拿起来给沈晚姝发了一条消息。 ——老婆，我在医院，很难受。

……

沈晚姝腿上的伤口，没有处理得当，发炎了。 魏军急坏了，恨不得替她受这份伤，又自责，怪自己没有照顾好她。 沈晚姝无奈的安慰他说：“这很正常，真的没事。” “是不是小诊所的药不太好？”魏军抬头问。 二十岁的少年，就是这么的可爱，什么事情都担心得不得了。沈晚姝跳过一次楼，经历过心理生理双重痛彻心扉，对这种轻微的伤，倒是不在意。 “过两天，就好了。” “但是会留疤。”魏军又自责道，“是我没有保护好你。” 沈晚姝没想到的是，第二天一早，他就起身去镇上给她买药去了。 魏父魏母都外出了，沈晚姝一个人找不到人，就往外走了走，然后看见一个穿着西装的男人，正在问路。 那是她很熟悉的一个人。 男人回头看到她，就没有再问，而是快步朝她走过来。 沈晚姝不动声色道：“你怎么来了？” 127 徐斯言的视线在她伤口上略过，道：“来给你送药。” “开七八个小时的车，只是为了来送药？” 徐斯言眉毛微挑道：“不可以？” “当然可以，只是觉得耽误你是时间了。”沈晚姝垂眸道。 她给他发过定位，他能顺着定位找过来，倒是也不奇怪。而那天她发的魏军给她拍的照片，他就问过她伤口的事情。 沈晚姝带着他到了她的房间，坐了没一会儿，魏军就兴冲冲的跑了进来，说：“魏小姐，我给你买到药了。” 只不过他脸上的笑意，在看到徐斯言时，愣住了。 徐斯言不动声色的扫了他一眼，不觉得这人有任何威胁，便收回了视线，对沈晚姝说：“我给你上药。” 沈晚姝笑着看了眼魏军，道：“你先下去吧。” “好的。”魏军忙不迭道。 徐斯言上药的手法一直很轻，等到给她上的差不多了，才开口道：“已经这么久了，还是没打算回去？” “交了半个月的房租，还没有住满。”沈晚姝说，“你在急什么？” “显而易见。”徐斯言难得笑了笑，说，“沈晚姝，我以为我的心思已经是司马昭之心，路人皆知。我急的自然是你离婚的事。” 沈晚姝不动声色道：“你喜欢我？” “新的公司名叫义出，通忆纯。”徐斯言道：“我以为，你早该知道。” 沈晚姝其实隐隐约约猜到一点，徐斯言对她的感觉，很多时候确实好的有些刻意了，只不过她一直在回避。 徐斯言没有在她情感最热烈的时候给她答复，而现在，她也没法给他答复了。 沈晚姝朝他弯起嘴角，语气平静，让人说不上来是不是冷意，“可是我已经不喜欢你了。” 徐斯言又笑了笑，笑容当中多了几分苦涩，他说：“沈晚姝，这一次，我一定会等你的。要么我给你幸福，要么我陪着你找到那个让你幸福的人，你不要这么急着拒绝我行不行？” 他们纠缠的那些年啊，有无数的机会，可以成为对方的唯一。 只是每一次，都被他硬生生的推开了。 沈晚姝笑容也苦，语气却越发寡淡：“一开始，我觉得顾钰隽像你。可是后来他一声一声安纯姐的喊，小心翼翼的特别遭人心疼，我就没忍住，把心给出去了。” 徐斯言听不得这些，听到她说其他男人的事，就是钻心的疼，却只能劝道：“沈晚姝，往前看，不要再想之前的事情了。回去之后解决完婚姻问题，我会陪你商讨上一辈的事情。” 沈晚姝自嘲道：“其实我自己都疲倦了。” “不管怎么样，我都会站在你身边。” “那如果，真相比你想象的还要复杂呢，甚至会牵连到你身边的人？”她盯着他问。 徐斯言郑重道：“那我也会站在你身边。” 沈晚姝却没有再说话。 …… 徐斯言走，是在下午。 他怕他太久不在，有人会起疑，调查他的出行记录，找到这儿。毕竟他知道沈晚姝来了这，是因为她给了他定位，除了他，没有人还能找到这。 离开前，他看着沈晚姝，欲言又止，最后到底只说：“回来了，记得联系我。” 沈晚姝“嗯”了一声。 她也确实该走了，得去把一堆烂摊子给收拾干净。拖在这儿，确实不是事。 沈晚姝收拾东西的时候，魏军就在旁边看着，良久才问：“今天来的那个男人，是你男人吗？” 沈晚姝怔了怔，摇头说：“不是他。” “你要走了吗？”魏军沙哑的说，“我是不是，一辈子再也见不到你了。” 沈晚姝无言以对。 越淳朴的地方，产生的感情就越浓烈，她其实贪恋这样的感情，在那个冷冰冰的城市，没有人对她这样热情。 “大城市是什么样的？我没有去过，我……也有些想去看看。”魏军有些手足无措的说，“你能不能……” 带我去看看？ 可是他说不出口，大城市要花很多很多钱，他不想沈晚姝给他花那么多钱，赚钱很累，他舍不得她辛苦。 沈晚姝心里百感交集，居然生出一个冲动的念头，她很多时候，都按部就班的生活着，她很久没有这么冲动的时候了。 她甚至没想清楚，就脱口而出：“你愿不愿意跟我一起去看看？” 或许她可以试着帮助他，让他走出这里，外面机会多，她也总能帮上一点忙。 魏军有点惊讶，更加无措了，还有些迷茫，但是却坚定的说：“我愿意的，我想出去，学好多好多东西。” “那你收拾东西，我们一起走。” 此刻沈晚姝还不知道，这个二十岁的纯朴少年，能为自己付出到何种地步。她这会儿做的，只是想帮助一个少年完成自己的愿望。 魏军要走的事，魏父魏母都很担忧。踏出这里，对他们而言，是一件天大的事。可他们也想完成孩子的愿望，最后拿出家里四分之三的积蓄给他。 魏军只拿了一半，剩下的怎么都不肯要。 魏母跟他吵了几句，最后抹着泪走到沈晚姝身边，说：“陆小姐，他什么都不懂的，你帮我，帮我照顾照顾他，不要被坏人骗。” 沈晚姝安慰道：“我会照顾好他的，我也算有点钱，会帮他学点本事过日子。” 魏母颤抖着嘴唇道谢。 而魏军跟沈晚姝上了车以后，整个人的眼眶也有点红，不过他坚定的说：“陆小姐，村里的人都说外面的世界好，很多人都是进过城的，我想赚钱，以后能带着他们出来看看，就不用一直从别人嘴里听说了。” 沈晚姝说：“嗯，会的。” 跟离开时一样，沈晚姝回到a市，也是悄无声息的。 不过身边倒是有一些亲近的人知道她回来了。 接她的人是陆英芝，看到魏军时皱了皱眉，却什么都没有评价，只道：“安纯，我给魏国山打了个电话，我让他来家里谈你们离婚后的财产分割，家里好避开顾钰隽。” “魏国山知道我回国了？” ”嗯，我跟他说了。“陆英芝连忙又补充了一句，”不过安纯你放心，顾钰隽不会知道，知道你回来这件事的人，都不会跟他透露的。“ 128 沈晚姝笑着说：“嗯，这样也行，总要找他聊的。” 而魏军自从下了飞机，整个人都很是拘谨，这地方对他来说太陌生了。 他上了陆英芝的豪车，觉得自己有点格格不入，但沈晚姝一直在跟他说话，分散他此刻的紧张：“这个是我姑姑。” 她指了指陆英芝。 魏军便礼貌的说，“姑姑好。” 陆英芝勉强应了一声，不热络不疏离。 等到了陆家，沈晚姝带着他进了一个次卧，一一给他介绍智能设备是怎么用的，然后让他自己琢磨，她关上他房间的门下了楼。 陆英芝这才开口道：“出去玩一趟，怎么还带了个人回来？” “他是个好孩子，您对他热情点。”沈晚姝说，“今天晚上，我想带他一起去吃个饭。” 等到了高档餐厅，魏军又是无所适从，尤其是陆英芝的笑声，一张黑脸红的格外明显，坦诚的说：“陆小姐，我不会用，你教教我。” 最后连洗手间也是沈晚姝带他去的，他教他用感应水龙头，他理解得很快，最后她欣慰的摸摸他的头。 魏军有些不好意思。 顾钰隽也是好一点了，才被顾越叫出来放松，他一直都兴致缺缺，没一会儿就打算来洗手间抽根烟，这段时间，他烟酒几乎不离手，没好彻底，又抽上烟了。 只不过他点了烟，随意一瞥，却僵在了原地。 沈晚姝在摸一个男人的头，这是仅次于接吻的亲密动作。而那个男的还很配合的低下头任由她摸，一副乖顺听话的模样。 沈晚姝是一个极其在意男女距离的人，她对异性向来都有很好的分寸感。 眼前的人，甚至不是徐斯言。 以至于他这一会儿，极度难以置信自己看到了什么，脸上的表情迅速阴翳。 沈晚姝察觉到了门口的人不对劲，侧目看到顾钰隽那张脸时，脸上的笑意也在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。 沈晚姝看见顾钰隽的第一反应是，他是真的有点瘦了，整个人的气色似乎也不好，挺颓废的，她记得他是生病了，按道理来说还在休养阶段，没想到他手里居然还拿着烟。 这无疑于在伤害自己的身体。 只不过沈晚姝也不好多说什么，他怎么样都是跟自己无关的。 她没有在意顾钰隽一直盯着自己的视线，带着魏军想往包间走，路过他面前时，到底是被他伸手拦住了。 魏军下意识的挡在了沈晚姝面前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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